春日柠檬

思尽人间 22 分离

🔺前世向虐文/晚宁重生

🔺有私设/追妻/he

-“他与墨燃大婚之日，便是分离之时了。”

22章 分离

踏仙君回来时，看见楚晚宁背对着他站立着，看着在作画。于是他小心翼翼走过去，像是怕打破了这般恬静的意境一般，轻声问道：“今日可还难受？”

楚晚宁的手腕顿了顿，笔毫收束，踏仙君这才看清了楚晚宁在画的是什么。他不知道原来楚晚宁连画技都是这样好，笔下之人的面庞踏仙君再熟悉不过--那是他自己。

“作甚要画我？”

他握.住楚晚宁执笔作画的手，冰凉如玉。

“花总是会谢的，”他指的是送给墨燃的那朵红莲：“可书画能保存得久一些。这样你看到这幅画，就能想起我了。”

楚晚宁在心里又加了一句，即使他已不在墨燃身边。

墨燃这才注意到楚晚宁在画像旁写的一行小字，笔锋隽逸，是他所熟悉的楚晚宁的字迹：

安得与君相决绝，免教生死作相思。

“你说，一个人是会有多绝望，才会开始期盼来生呢？”

因为知道这一世再不可能得圆满，才会去念着，来生若是能有一个好结果，也算值得了。

楚晚宁的声音是很好听的，真如幽兰流水，可踏仙君听着听着，心底的不安却愈加浓烈。他熟悉这样的语调，因为这和曾经的楚晚宁同他告别时如出一辙。

楚晚宁最后在信中写，就此一别，万望君安。可楚晚宁走了，要他如何得安？

踏仙君蓦地收/紧了手臂，楚晚宁蹙了蹙眉，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缄//默于唇/chǐ间。书桌案台冰凉，坐.上.去时他小小地嘶了一声，又本能地去靠.近面前的热源。

没人再去管那幅画了。透青的衣衫盖上去，却像多添了一抹春.意。

墨燃还惦着他大病初愈，沉声说道：“你若是吃不消，就同我说……”

“无妨。”

露珠从莲瓣上滚落，涟漪四起。楚晚宁的手臂搭上去，声音也笼上一层雾蒙水汽：“……按你想做的来罢。”

今日巫山无夜雨，犹有雨声急。

其实踏仙君心里是有些怵的，他怕楚晚宁又会如之前那般突然昏倒。因此夜不敢寐，直到楚晚宁好端端醒来了才放下一颗心，又替他掖好了被角，盖住那花瓣般的红.痕：

“需要传医官吗？”

楚晚宁还没醒透，整个人睡意沉沉，说话都带着鼻音：“……不用，哪里次次都需要叫医官。”

“晚宁。”踏仙君突然收起了笑意，甚至有些庄重严肃道：“我同你说件事。”

楚晚宁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，浅浅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。踏仙君却是从未有过的紧张，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，深吸一口气才问出那句已在心底深埋许久的话：“你我既已心意相通，你可愿……嫁于我？”

煎熬使得等待时间无限拉长，于是他在楚晚宁的沉默里不击而败，结结巴巴地剖白道：“你不愿也没关系，我知道的，你心中定还是有顾虑……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。我，我是真心喜欢你，想娶你……”

真心？事已至此，他还能去相信墨燃的真心吗？

师明净同他说的那些话，他可以不去相信。可是那些出现脑海中的景象，逐渐恢复的记忆，怎么可能让他视而不见？

楚晚宁悄悄转过去，墨燃看不见的那只手紧紧攥住了被角。在墨燃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，楚晚宁只能想到那一日，自天劫中醒来的自己去找他，却隔着房门听见墨燃向别人许下婚约。他孤零零站在门外，连说一句恭贺的资格都没有。

那时的心痛有多强烈，楚晚宁如今想起，都觉得喘不过气来。像是被一只手牢牢攥住了脖颈，什么也说不出，几乎麻木。

这是楚晚宁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明白，墨燃所爱之人，并非是他。

那如今他又算什么？

楚晚宁想同墨燃说，其实我想起来了。我记起来那场你让我去挡的天劫，记得当着我的面，听见你说要去娶别人了。墨燃啊墨燃，你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，会忍心这样待他吗？

可最后他只是极快地擦去泛上的泪意，很轻地问道：“若我愿意，你会高兴吗？”

“我当然会！”墨燃几乎像个孩子一般手足无措了，脸上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，激动地抓.着楚晚宁的肩，难于置信地一迭声问道：“晚宁，你当真，当真愿意嫁于我？”

也罢，他高兴便好了。起码这样，他们中还能有一人可以得偿所愿。

全了他这一执念，便放下罢。

“好。”

楚晚宁笑着，眼角却落下一滴泪：“我答应，嫁于你。”

让那一曲白头吟，也为他们二人奏一次吧。

那日隔墙就是新人欢笑语，他终是不敢去面对。透过窗望见满眼红色的时候还能想一想，真好看啊，墨燃穿朱红色喜服定也是好看的，可惜自己看不到了。

踏仙君的动作倒是迅速，择了最近的良辰吉日，又吩咐监衣局以最快的速度去赶制喜服。帝君好事将近，整个宫里的气氛也变了许多，朱红色铺开，端的是执子之手的好意头。

大概只有楚晚宁是例外。墨燃问他想要什么，想选什么日子，楚晚宁都只是温和地说一句：“都听你的吧。” 

可是楚晚宁愿与他成婚的喜悦已经冲昏了墨燃的头脑，还当是楚晚宁不好意思，没往深处想，只每天乐呵呵盘算着要如何布置这红莲水榭，想到最后忍不住把人bào//起/来转几个圈，红着一双眼睛道：“晚宁，你当真要成我的妻了，我现在都觉得好像是在做梦。成婚之后，我们去江南好不好？我们一起去放花灯，去买你最爱吃的糕点，好不好？”

楚晚宁温柔地抚他的发，说：“好。”

墨燃。我从未骗过你什么，唯有这一次，唯有这一次……我要食言了。

喜服的样衣是被刘公送来的。楚晚宁低垂着眼看了一会儿，手慢慢摩挲着，却没有穿上试试的意思。刘公以为他是生气踏仙君没来陪他，连忙解释道：“帝君此时正在议事呢……”

“刘公。”楚晚宁打断了他，眉眼舒展开：“你不必跪我，我在这宫里过得不好，唯有你还唤我一句楚宗师，我其实……是感激你的。”

刘公的脸色刷的白了：“楚公子，您……”

楚晚宁笑了一下，听起来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凄凉：“我师父生前同我说，或许所谓的前尘往事，并不值得我留恋，或许忘了才是天意。我当时不懂，如今明白了……若我早知道，我不会再与他相遇的。”

楚晚宁竟是恢复记忆了。刘公只觉浑身悚然，下意识去帮踏仙君说话：“楚宗师，我知如今说什么都是惘然，可陛下他是真的后悔了，也是真的想同您在一起……”

楚晚宁终于拾起送来的喜服看了看，刺绣工艺精湛，连凤凰的眼睛都栩栩如生，忍不住真心说道：“这喜服确实好看，配我可惜了。”

刘公跪在地上，大气也不敢出。楚晚宁披上了外袍，他原先穿素白，是生人勿近的清冷，如今换上了艳色，却更显得他容颜昳丽，一眼惊鸿，毫不为过。

残阳如血。楚晚宁缓步走过去，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，却是摇摇欲坠的，在这孤寂的殿里如同要灭的烛火。

刘公在那一刻想，或许楚宗师，从始至终都是这般孤独的。

杜鹃啼血，声声悲切。

“刘公。我最后，求你帮我一件事……你可以告诉墨燃我已记起，只是，请待我离开之后再告诉他。”

刘公瞪大了眼睛。楚晚宁……想做什么？

“你看，太阳要落了。”

他与踏仙君成婚之日，便是分离之时了。

第一世，他没能好好跟墨燃告别。这一辈子，他们要拜天地了。可兜兜转转到最后，还是逃不过分别。

或许从一开始，就不该遇见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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